陕西渭南：人民公园秋天的残荷淡如水 美如画 凄凉如人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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骊泉
来自陕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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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10月28日，陕西省渭南市临渭区，人民公园秋天的残荷淡如水、美如画、凄凉如人生！于是，我站定了，静静地看它们。水是灰蒙蒙的，像一块失了光泽的旧银器，将那些枯败的荷梗与残叶，都静静地涵容在自己的怀里。那些叶子，早已失却了田田的风致，蜷缩着，破损着，边缘翻卷出憔悴的褐色。有的耷拉着，像一只再也无力举起的手；有的则干脆折断了茎，半浸在水中，如同搁浅的舟。那曾经舒展的碧绿，如今成了斑驳的图画，是焦糖色、赭石色与暗金色的交织，像被岁月烟火熏黄的宋人册页。水面的倒影，因了风的缘故，微微地颤动着，将这份残缺的美又幻化出另一重迷离的、不真切的形貌，虚实之间，竟有一种动人的缠绵。最触目惊心的，是那些犹自挺立的莲蓬。它们低垂着焦黑的、再也不能仰起的头，像在默祷，又像在沉思。子实早已脱落，或被飞鸟啄去，只剩下一个个空洞的、规则的圆孔，裸露在秋风里。这多像一种生命的寓言——曾经的丰盈与饱满，终将归于空无；那曾经奋力向上、渴望阳光的意气，如今也只落得一个沉甸甸的、朝向大地的俯首。这俯首里，没有屈服，只有一种认命的、坦然的沉寂。风来了，飒飒地，拂过这满池的萧瑟。没有“留得残荷听雨声”的清致，只有枯梗相击的、干燥而清脆的声响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像是光阴老人迟缓的叩问，敲在人的心上。这凄清，是透彻的，不掺一丝虚假的暖意。它不像春日的繁花，给你一个易碎的梦；它只是将这凋零的、赤裸的真相，毫无遮掩地铺陈在你眼前，让你看，让你想。我看着，看着，心里那团乱麻似的痛楚，竟仿佛被这清冽的秋气一丝丝地抽离了。这满池的残荷，它们何尝不痛苦？从夏日的灼灼其华到如今的枯槁形骸，这其中的落差，怕是要比我一己的得失惨痛得多。然而，它们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，不与秋风争辩，不与寒水诉苦。它们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，在衰败中，竟也站成了一种风骨，一种安详。我忽然明白了。这残荷的美，正在于这“完成”二字。它完成了它作为一株荷的全部使命——萌芽，舒展，开花，结子，然后，安然地步入这最后的、沉寂的深秋。它的美，是一种庄严的、谢幕的美。它不挣扎，所以没有狼狈；它不怨怼，所以显得从容。它用这满池的枯槁告诉我：生命的意义，或许不在于永远保持盛放的姿态，而在于完整地、有尊严地经历每一个阶段，哪怕是这最后的凋零。那么我呢？我生命中的那些痛苦、失落与不尽人意，或许也正是我人生必经的一个阶段罢。它褪去了我曾经的青涩与浮华，也让我看清了许多虚妄。这过程是痛的，如同秋风剥蚀荷叶。但若我也能学着这残荷，坦然地接受这命运的雕刻，在痛楚中静默，在沉寂中积蓄，那么，这看似荒芜的时节，或许也正是为了来年另一个模样的新生，所做的、最深刻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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